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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方的那座学堂之中又响起一阵阵锣鼓的响声,但与之前有节奏的报警锣鼓不一样,声音凌乱而嘈杂,仿佛是敲锣打鼓的人只为了弄出声响以引起清军的注意一般。
塔布赖抬头看去,却见一座两三层楼高的醒目望楼上竖着一面鲜红的红旗,红旗下立着一个花白胡子、身着袍衫、一副士子打扮的老汉,心中不由一喜:“那厮想来就是那蒋先生了,幸好把他堵在这学堂之中!”
塔布赖呼啸一声,周围的八旗精骑纷纷抛下那些溃败的田兵靠拢在他身边,一起纵马向那学堂冲去,堡墙上射下羽箭竹镖和铳弹来,并不密集,塔布赖甚至都懒得理会,将身子俯在马上,将战马提到极速,冲到一道篱笆墙前,双腿一夹马腹,战马飞跃而起,直接越过了那道篱笆墙。
那些八旗精骑有样学样,都从几处篱笆墙跃进了学堂,在马上直起身子便弯弓搭箭的点杀着堡墙上的红营战士,三十余骑,羽箭却如飞蝗一般射去,又准又毒,压得堡墙上的红营战士不敢露头。
塔布赖抬头朝那望楼看了一眼,又扫了眼一面通向后院的木门,那扇敞开的木门前凌乱的丢着各种物品,显然是有人急匆匆从那门里逃去了后院,塔布赖知道这座学堂是有后门的,心中猜测应该是学堂里的学生从后门逃跑了。
“大人,那厮就是蒋山佣!”胡德柱大声喊着,塔布赖心中更是一喜,那些学生从后门跑了,恰恰就证明那望楼上的蒋先生不是伪装的了,他定然是要留在这里吸引自己的注意,方便学生逃跑,如今胡德柱更是坐实了此事。
“倒是个勇烈人物!”塔布赖赞了一句,向一旁的一名八旗精骑比了个手势,那人摸出一个号角吹响,却是向塔布赖埋伏在后门处的几个八旗精骑传递信号,堵住一群娃娃没什么用处,捕杀这蒋先生,才不枉他们冒着九死一生的风险渗入永宁县。
“动作要快!石含山的贼兵,不会给咱们留太多时间!”塔布赖怒吼道,那座望楼的木门被紧紧关上,显然里头的红营人马没准备和这些八旗精骑放对,只想拖延时间等红营的援军抵达。
这支清兵不过三十余人而已,他们可以轻而易举、毫无损伤的击溃一支百余人的田兵部队,但一旦周围村寨的田兵赶来,便是一个蚂蚁噬象的的局面,即便田兵无法消灭他们,石含山留守的红营部队从集结到来援,最多也就半个时辰左右。
塔布赖同样很清楚这一点,粘杆处的谍探工作很到位,他们不敢入石含山去探查红营的山寨,但分散在各村的红营组织他们却是看了个遍,毕竟红营的组织要引导百姓们移风易俗、生产发展,就必须要对外活动,不可能有什么秘密可言。
这个计划是塔布赖一手谋划的,红营的援军要多久才能抵达这个学堂,是粘杆处的谍探一遍遍的从学堂到石含山山脚跑马估算出来的,虽然红营的集结和行军速度塔布赖是参考的绿营精锐进行的估算,但想来也不会差的太远,在塔布赖的心中,这种估算甚至是高看了红营一眼。
那些八旗精骑跳下马来,从马上取下大弓重箭点射着望楼上任何一个露头的人,东亚的骑兵从来就不会像许多欧洲国家的同行严格划分成重骑兵、轻骑兵之类的骑种,他们更像是欧洲的骑士,讲究的便是综合能力,最好的精锐,平时是快马轻刀、飞驰骑射的轻骑,套上重甲具装便是能冲阵的重骑兵,下了马便是能步战陷阵的骁勇。
当然,这种骑兵培养起来也很难,若是要训练出弓马娴熟的精锐,更是大多是要从小训练弓马刀枪长大,拿着巨量的资源和银子喂养起来,成本高昂,战场之上也金贵的很,如今提笼架鸟的八旗之中,这样的精锐骑兵都是少之又少了。
但塔布赖手下的这些八旗精骑便是这样的精锐骑兵,人人都是从小便被选拔出来的精锐,十六岁考核马上三箭三铳,每个都能在飞速奔驰之中三发三中,在八旗同僚醉生梦死之时,他们已是征战沙场多年,这些人,便是如今大清的军中顶梁柱!
他们也不愧于从小的苦练和战场的搏杀,几十人弯弓搭箭,却将望楼上的红营人马完全压制,甚至能从一条缝一般窄小的射孔之中射进箭去、击杀射孔后的红营战士,手持鸟铳的八旗精骑也几乎是弹无虚发。
他们的配合也很默契,持弓的无需多言,一旁的战友从他的姿势便能看出其臂膀酸软、箭矢失力,当即将手中鸟铳递给他,换了大弓重箭接手,数十人,大弓鸟铳轮换不停,始终保持着对望楼上红营战士的持续压制。
而望楼上的红营人员的火力却渐渐稀疏起来,这么一座处在后方的学堂,自然不会备上多少防御用具和器械,就连负责保卫的红营战士都只携带了标准数量的火药和箭矢,他们又被清军压得抬不起头来,只能盲射,大多的火药和箭矢都不知飞去了哪里,到后来甚至从望楼上扔下了茶杯、茶壶、桌椅板凳等物件充作“武器”。
而清军已经在弓箭鸟铳的掩护下从马上解下一枚枚震天雷和炸药、火药等物,堆在了那望楼的木门外,随着塔布赖一声令下,一名八旗精骑点燃了引信,不一会儿便是一阵震天动地的爆炸声响起,那道脆弱的木门和门后堵塞的桌椅等物都被炸得支离破碎。
几名八旗精骑扑了上去,门里刺出几根竹矛,守门的红营人员还试图堵住门口,那些久经战阵的八旗精骑却反应飞快,有人侧身闪过,有人一把抓住矛杆拉扯着,有人则挥刀乱砍,他们手里的刀自然不是普通绿营粗制滥造的腰刀,轻而易举便将竹矛砍断。
与此同时,他们身后跟着的几个八旗精骑抢步上前,手中重弓一扬,每个人都是一口气便射出四五支箭矢,一波箭雨将堵门的红营战士射翻,然后立马闪到一旁,让持刀扛盾的同袍趁机冲杀进去。
塔布赖冷笑几声,耳旁响起马蹄声,回头一看,却是之前安排在后门的那几个八旗精骑,他们按照计划进山带来了藏在山里的换乘马匹、铳弹箭矢和几个看马的同袍,还带来两把临时捆扎的竹梯,塔布赖哈哈一笑,马刀一挥:“速速擒杀贼酋,回了赣州,请你们吃酒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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