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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城常住人口不多,有些寻常的士卒,有些实在无处可去的穷困百姓,往来的商队有一些,大家都挤在一间乱糟糟的客栈里。
姬南走进客栈的大堂,自有店活计牵过龙马。现在的季节即将入冬,去往北方的商队不多,客栈显得比较清静。姬南挑了一件相对干净的房间打尖休息,像他这样打扮的独行客每天走在道路上的不知道多少,不会引起任何人的兴趣。
晚饭完毕,客栈一楼的大厅里响起了一阵锣鼓声,姬南寻声望去,是一个路过的杂耍团在此借用一下地方挣钱,姬南没看过这种纯民间的杂耍,不禁来了兴趣,下楼搬个凳子津津有味地看起来,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,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夹杂着一老一小两个乞丐。
演杂耍的是几个稍微学过点武艺的乡下人,面相粗糙黝黑,看起来像是一家人,表演得比较粗糙,还出了点小错,好在围观的大家也不挑,哈哈一笑,在这么个偏远的地方在这么个无聊的夜晚,有个热闹瞧就不错了。
可偏偏就有一些不知趣的人,就在大家看着热闹的时候,有个公鸭嗓子的声音响起:“这他妈演的什么玩意,就这个还出来现眼呢。我说店老板,你弄这么几个玩意在这闹腾,影响了我睡觉怎么算啊?”
众人扭头一看,是个穿灰衣的中年汉子,身边坐着几个同行的,一身匪气,看着都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,而且浑身酒气熏天。
店老板是个干瘪老头,连忙跑过来一边连声道歉,一边示意演杂耍的一家赶快停下。一家人默默地收拾东西就要离开。
灰衣汉子明显是属于“喝完酒之后天下都是他的”那种人,嘴里骂骂咧咧,对店老板推推搡搡,边上几个人笑着看着这一幕。
一个也是住店的黝黑瘦小的年轻人看不过眼,用难懂的家乡方言开始帮着老板说话,那个灰衣汉子蹦跳着开始怒骂那个年轻人,店老板又开始劝解起那个年轻人来。
就在大家乱哄哄之际,忽然一个酒碗出现在灰衣汉子的头顶,就在即将马上砸到头上的时候,灰衣汉子一只手抓住了酒碗,阴冷的目光看向了坐在门口的一群人,眼里哪还有一丝醉意。
门口坐着一群本地的闲汉和婆娘,目瞪口呆地看着汉子看向自己阴森的眼神,可是他们也不知道那只碗和自己有什么关系。客栈里一下静悄悄的。
姬南神识敏锐,看见坐在那群人身后一个角落里的小乞丐手里微微一动,然后继续地装傻。边上的老乞丐拉起小乞丐低着头离开了客栈。
灰衣汉子显然不知道是谁扔的酒碗,不过这么突兀的出现在头顶显然不是这群凡夫俗子能做到的。
既然气不过,那就骂起来,灰衣汉子站在桌面上大声地怒骂起来,爹长妈短骂得很是难听。众人嫌他粗坯,皱着眉头散去,杂耍一家人收拾好东西离开了客栈。
姬南回想着两个乞丐的背影,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。
一夜无话。第二天一早,姬南离开了客栈继续北行,刚出城不远,遇见了昨晚那个说方言的黑瘦年轻人,背着一张大弓,斜跨箭袋短刀,骑马缓缓而行,不急不忙,两人抱拳一礼,各自离去。
走出不远,看见了演杂耍的一家五口人架着一架破旧马车低头赶路,姬南同样点头致意继续北行。行至中午,姬南坐在路边树下休息,一队马队奔驰而过,看装束正是昨晚那群灰衣人,几个灰衣汉子还打量了一下姬南。
姬南不仅有些奇怪,这里已是大周最边界的诸侯国了,此处并不繁华,再前走百里就要走进蛮人的地界了。这样几群人匆匆而行,不知为何。
这个小诸侯国疆域不大,姬南很快过了边境线。傍晚时分,突逢阴雨,在沿着大道进入一条山脉后,走了几十里山路,四周都没有一处适宜躲雨的地方,怪石嶙峋,多裸露石崖,山上偶有大树,也多枯死。
姬南有些纳闷,他走过的山水也不算少了,这一大片低矮逶迤的山脉给人灰暗枯萎败坏之感。
阴雨霏霏,连绵不绝,让人很不舒服。以姬南现在的修为,这点小雨不算什么,但是夜间赶路,马匹受伤的可能性很大。就在他犹豫的时候,突然发现眼力穷尽之处,依稀出现了一点光亮,姬南策马奔着亮光而去。
一座破旧的古庙,门口还有石狮坐镇大门,大门倾斜着打开着。走近大门,刚好天空一道闪电劈亮夜幕,露出大门从上到下的一道痕迹,好像是被什么利器划过。
姬南牵着马走进大门,廊檐下总算有个避雨的地方。走进二道门,门廊下插着一盏红色的灯笼,在风雨中飘摇,姬南刚才在远处看到就是这盏灯笼。
二进的厅堂内燃烧着一堆篝火,一些庙里的门框和废旧桌椅被拆开了扔在篝火附近,准备随时加火,篝火旁和角落里坐着几伙人。
姬南走进屋看了一圈,篝火旁的正是白天的那伙灰衣汉子,一个个神情凶悍,背弓拿刀,看见姬南进来,一个个虎视眈眈的看着姬南。房间的角落里斜坐着两个一老一小两个乞丐,黑暗中看不清容貌。
另外一个背风角落里坐着三个身穿锦衣的背刀汉子,正啃着肉干馒头,对姬南不理不睬。
姬南一看屋内没什么地方了,就牵着马回到了破庙第一进的门廊里,从马背上拿出口袋开始给马喂食喂水。
又过了将近一个时辰,雨下个没完没了,陆续又进来四伙人,其中就有演杂耍的一家,那个异域口音的青年人、四个身穿蛮族服饰的男女和一个穿着褐衣的云游老道士。
几伙人连带着车马,小庙就显得拥挤了,好在出门在外,大家都是跑江湖的也不以为意,各自占据个角落,有的烧火做饭,有的小声的喝酒聊天。
那个异域口音的年轻人见姬南年岁相仿,还独自一人,就凑过来,和姬南一起弄起一堆小篝火,攀谈起来。年轻人虽然口音偏重,但是慢点说,还是能听懂的,年轻人名叫南风,来自东南地区一个叫曾国的小诸侯国,来这边游历。姬南出来以后恢复了周南的名字,自称来自邢国,是个散修。俩人聊着见闻,各自吃着干粮,倒也相处不错。
篝火渐稀,南风起来伸了一下要,带上雨具走出去捡一些树枝什么的。过了一会,南风脸色阴沉的拿着一些树枝走了回来,他凑近姬南耳边低声的说道,“这个古庙有问题,我刚才在外面捡树枝,看见地上有阵法的痕迹。我对阵法略有了解,这个阵法是用来聚拢阴魂的,也可用来困住修士。回来的时候又仔细查看了一下,你看这墙上的划痕是刀剑划出来的,时间应该不长,应该是有过一场厮杀,这破庙里有一股淡淡的煞气,今晚我们得小心点。”
这个雨下得古怪,带着一股子阴寒气,而且连绵不绝,在这个时节,不应该下这么阴冷的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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