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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这丫头盯着我的仓库偷啊,一偷就是六七年,扎我家货车轮胎,往我公司大门泼粪水。去学校打我儿子。给青金和民兵递举报信,要他们来查我出身,查我环保工作,查我的卫生许可。”
“也多亏了这么一通胡闹,我变成了一个守法公民——我几乎提不动刀了,就想和这小屁孩斗一斗,我不甘心,明明我为她做了那么多,换成别人,她早就死了,尸体被野狗吃掉,变成路边的一滩狗屎了。”
“她说我害她家破人亡,是这样吗?神父?”
这个尖锐的问题丢回江雪明面前,他也不知道怎么回答。
要是劳伦斯能得到仙丹,当年战王对这位“上帝”的抓捕行动会变得更加艰难。
也恰巧是考克鼠鼠一时心慈手软,把达芙妮的母亲放了,代价是一只眼睛。
潘先生的化工组长临时反水,倒将了劳伦斯一军,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。
这些人起初都是劳伦斯的帮手,是毒品帝国化工品行业里的一颗螺丝钉。也是压在达芙妮家庭身上猛吸血的害虫,人是复杂的,具有两面性甚至多面性的。
江雪明想了想,终于答道:“确实是这样,潘,不过你不是元凶,元凶是劳伦斯·麦迪逊。”
“每当谈到达芙妮,我就会莫名生气。”潘先生眼神阴桀低眉垂眼:“我可以忍受FDA派来的审查人,他们可以对我指手画脚大声喝骂,我能谄媚大笑,然后像个服务员,像条哈巴狗一样,去饭店前台亲自挑酒,给他们倒上,但是我无法忍受达芙妮.”
“我饶了她一命,是我带着这对无父无母的孤儿来到文明世界,我明明给了她那么多。”
“我想过,试着去补偿她,以前是劳伦斯·麦迪逊在吃我们的肉,喝我们的血,现在没人来欺负我们了.”
“为什么她的恨能持续那么久,为什么呢?”
“为什么.”
“有没有一种可能。”江雪明试图做心理分析:“达芙妮把你当成了另一个父亲,她的人生中,关于父亲的角色一直都是缺失的——而你恰好与这个角色重叠了。”
“她把关于亲生父亲的恨意都叠加在了你的身上,还有一点就是。”
江雪明顿了顿,决定结束这个话题。
“潘·彼得,在泪之城你可以用暴力自保,但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用暴力伤害一个十三岁的小孩子,你失控了,你被愤怒战胜了。”
潘先生没有再说话的意思,他只是低下头,看着豪华的庄园,看着自己慢慢累积起来的财富与幸福。这一切就像是一场梦。有种强烈的,不真实的感觉。
他伸出双手,准备接受手铐的束缚,这动作似乎已经非常熟练。
过了很久,神父都没有讲话。
等到潘·彼得抬起头来,神父已经不见了。
六个小时之后,达芙妮抱着妹妹阿蒙娜,坐上了返程列车,离开了泪城这片是非之地。
她们想要回到白龙县去,回到老家看看。
达芙妮不知道那个神父到底在说什么,想要做什么,只晓得国王帮家大业大,那是她无法撼动的秘密结社。
车箱里的流媒体电视栏目播报着一通新闻快讯。
潘·彼得身穿囚衣,站在镜头前接受民众的审视——
——达芙妮的心突然变得空空的,她甚至不知道该把什么罪名按在这条斗牛犬头上。只是木然的听着新闻播报员口中“组织黑帮犯罪”等等罪名条目指控。
江雪明临时寄了一封特快邮件出去,做完这些事之后,他就赶在天亮之前,回到了牢里。
刑拘室多了一个狱友,潘·彼得和他住同一间房。
雪明说道:“你别抽烟,我受不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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