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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来去去那么多次,自始至终,他都没有走出这个洞窟,永远都只能看见洞穴里火焰照出的影子。
他没有勇气面对死亡,一旦真正与原初之种对视,就是十死无生的结局——可是不去看它,怎么能说真正的见到了它?
现在死神提着镰刀,把他赶出了洞窟,这是他最后的一次机会。
“多么疯狂的一件事”
“枪匠!枪匠!”
费克伍德的灵智渐渐解体,在地层深度抵达[-3100M]时,他就开始胡言乱语——
——有很多声音!很多很多声音!数之不尽的灵魂在窥伺着他!
钻头部分传来奇怪的沙响,它没有停止,失去了灵智核心的引导,这机械体因为巨大的惯性好像还在工作。外边的环境是怎样的?费克伍德猜测着,或许它就像一团黏腻的凝胶?或是松散柔软的砂石?就像鸡蛋液一样.
下一秒,费克伍德得到了答案。
钻头也开始溃烂瓦解,哪怕是金刚石和钢铁,来到这个深度也会变成纯粹的元质。
它们变成了一团灿烂的金色半透明物质,变成了流动性极强的等离子体,它们在不断扭曲变化着形态,费克伍德被甩到一片霞光璀璨的“天空”之中。他分不清上下左右,也分不清天与地,身体在迅速打转,从口鼻中不断的冒出一股股红色浓烟——那是维塔烙印蒙恩圣血的残迹,是肚子里的虫巢逐渐归一。
四处都是光芒,都是一条条姹紫嫣红的星云絮状光幕,更加强烈的,更加耀眼的地方,就有难以计数的巨大肢节,这些肢节时时刻刻在变化形态,它们有些像是熔浆炎岩,有些像胶糖果冻,更多的则是树状脉络一样分布在各个方位。
好不容易费克伍德才停止旋转,他失去了重力,只觉得肺腔被一种奇怪的暖流填满了,却没有窒息。
他比着大拇指,想要找个参照物来看清楚距离,分清楚这些东西的尺寸。他依然想要丈量母亲,认知母亲,感受母亲。
他抬起手,却发现这年轻有力的肉躯正在消散,指甲和皮肤慢慢变成了涓流形态,甚至长出来七八根手指头,还能见到一些细弱的肉芽,像是纤弱的毛发,不断在皮肤上游动着,找到合适的位置就会开始生长。
它们介于液化和雾化状态之间,没有立刻离开这副赤裸裸的肉身——是的,在他跌出方丈仙舟的那一刻,身上的衣服早就归一,无论是鸭绒或化纤原料,都变成了最基本的单质元素,变回地球母亲的一部分了。
最早开始分解的东西,是费克伍德已经“死去”的角质蛋白,头发和指甲完全雾化,在这气、固、液三态混合的奇异空间里,它们更像是纯粹的色块,纯粹的光。
想要召唤出魂威,费克伍德喊出[AWayOut·生路]的瞬间,对应灵体的手臂部分就完全消失了!灵魂离开这具身体的那一刻,他就得接受死刑!
“枪匠.”
“枪匠.”
费克伍德哭了出来,多么希望能有一个人陪着他,他实在太孤独了——
——眼泪朝着上方流去,在这混沌的海洋中翻滚着,渐渐变成晶莹剔透的粉末。
“多么不可思议的奇迹!”
“离经叛道自私自利的血肉基因!它多么疯狂!”
“生命!生命!生命!”
“它存在着!”
从额头裂开一道十字形疤痕,它迅速扩张,好像耶稣受难留下的圣痕——
——费克伍德的灵光在飞速远去,他的下丘脑意识中枢暴露在这片海洋之中,与万物之园的物质接触着,融合着。
第一个真正归一的圣教徒诞生了,不过他不念经,也不信教。
像一团烟花——
——在生命的苗圃里,变成大海的泡沫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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